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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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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安國與周經國聽完秦清曼的建議立刻知道他們想左了, 他們一直以為會有很多人為自身鳴反,但運動是從上而下的,不是在公社裏鳴反就能獲得改變。

這些人此時迫切想改變的是現狀生活, 是生存。

人只有活下去才能想其他。

“秦同志,你很聰明, 期待與你今後的共事。”周經國第一次主動伸出手跟秦清曼相握, 而這也代表他正式認可秦清曼的能力。

以後是否針對不好說, 但不會再想著用自己的人代替秦清曼。

周經國看出秦清曼又聰明,又有能力, 這樣的人不好對付,一個對付不好, 說不定吃虧的就是自己, 現在事已至此, 該秦清曼的功勞誰都奪不走,他也不就不瞎傷神了。

“周同志, 以後我一定想你學習。”

秦清曼給足了周經國的面子。

“相互學習, 相互學習。”周經國在秦清曼的面前有點不太敢托大, 因為就在剛剛,他突然想明白之前應該是吃了秦清曼的暗虧。

而自己之前對秦清曼的年齡輕視也是吃虧的根源。

“章程咱們已經商量出來,那就趕緊執行, 只是這裏不是公社, 我們對於人手的調派有點不太方便。”周經國看著食堂裏那麽多人有點為難。

感覺都沒有自己能用的趁手之人。

秦清曼懂周經國的意思,低頭跟鄭安國說了幾句話, 然後鄭安國才說道:“經國同志,我們靠山屯的人只維持秩序, 其他的不參與, 你可以在農場找能給你做幫手的人。”

周經國滿意地點了點頭, “那我就找劉和昌同志,他是農場工會主席,對農場的員工都熟悉,由他出面給員工們做工作應該很方便。”

“可以,但只選一人有點不合適,這樣,我也選一人。”

鄭安國也有自己的打算。

“你選誰?”周經國內心一陣緊張,擔心鄭安國給自己使絆子。

“我選周邦國同志,周邦國同志是農場的副場長,在場長出事後,他就是農場裏最能頂事的人。”鄭安國說出早就看好的人選。

周經國聽到周邦國的名字沈默了幾秒就點了頭。

一個身份背景有問題的人,他不怕對方耍什麽手段。

鄭安國與周經國達成一致,周邦國與劉和昌立刻按照兩人的意思把批=鬥大會中心思想落實,等到公社社長方明傑與公社民兵隊長江元魁趕到時,鄭雪松那邊收集證言、證詞也差不多進入尾聲。

“明傑同志,元魁同志。”

鄭安國與周經國一起迎接兩人,而錢襄陽也正站在方明傑身邊。

“安國同志,經國同志,怎麽回事,怎麽會出現圍堵公安,妨礙公安的群眾事件,這事可不是小事,沒人受傷吧?”方明傑跟鄭安國、周經國兩人握完手就趕緊問情況。

他今天在公社值班,收到錢襄陽的消息驚得冷汗都掉了。

在趕來的路上內心一路都不平靜,眼見到了農場大門沒見到慘烈的狀況才松了一口氣。

但事件的前因後果他還不清楚,在處理事件前當然要先了解。

鄭雪松這邊剛好記錄完最後一名人證的證詞,然後讓出位置請方明傑落座,由秦清曼這個當事見證人把情況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從吳衛民的無故挑釁,到假公安的到來,再到識破假公安對方狗急跳墻殺人,鄭雪松他們這些真公安接到報案來勘察現場,吳家人阻攔公安辦案並圍困、威脅公安,最後鄭安國同志領著靠山屯鄉親協助公安制服吳家人的全部過程都用最精簡的話語說了一遍。

秦清曼在述說的時候不帶任何個人色彩,就是平鋪直敘。

而這樣更讓眾人直觀地了解到發生了什麽。

誰是誰非。

方明傑聽完秦清曼的述說,問道:“你就是秦清曼同志?”

“是的,方同志,我就是秦清曼。”秦清曼大大方方承認自己的身份。

“是位好同志。”秦清曼剛剛對事件述說給方明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同時也敏銳地看出秦清曼的能力,心正有能力,他們公社正需要。

“謝謝方同志誇獎。”

秦清曼毫不扭捏地接受誇獎。

方明傑讚許地看了秦清曼一眼,然後才對鄭安國幾人說道:“按照程序,我們幾人投票安國同志與經國同志對吳家人的處置,如果全票通過,那麽我們馬上就開始對吳家人進行公開批判。”

“是,明傑同志。”

大家都看著方明傑鄭重點頭。

處置決意提意由鄭安國與周經國共同簽字,也就說明兩人承擔一樣的責任。

首先舉手的是鄭安國,其次是周經國。

錢襄陽看了一眼鄭安國,舉手讚同,江元魁在舉手前也看了周經國一眼,秦清曼由錢襄陽與江元魁的眼神立刻明白這兩人的立場與誰相同。

“看來同志們都讚同這個處置,我也讚同,那就馬上開始。”

方明傑最後一個舉手。

公社九大職位現在五票同意,也就意味著通過半數票,其他幾人不在,決議也能執行。

食堂雖然很大,但因為站的人非常多,早就人滿為患。

外面還在有源源不斷的農場職工得到消息後趕來,不過是十幾分鐘,食堂外都站滿了人,哪怕這些後來趕來的人進不了食堂,也聽不到食堂裏的聲音,但大家都沒有走。

大家都在等待著,等待著吳家最後的結局。

“方明傑同志,食堂外來了更多的人,我們沒法把人勸走,外面太冷,來人中有老人,也有孩子,怎麽辦?”周邦國與劉和昌共同來請示。

“還有更大的議事廳嗎?”

方明傑犯難了。

“明傑同志,沒有了,就算有也容納不下隨後趕來的人,我們農場有四千多人,再大的議事廳都容納不下,更何況也沒法燒這麽多的煤炭。”周邦國還是知道農場具體情況的。

“那就速戰速決,別拖,我們大家都出去,在外面開這個思想大會,外面的同志受冷,我們應該跟他們一樣。”

方明傑瞬間做出決定。

“是,明傑同志。”鄭安國一揮手,靠山屯的鄉親立刻把吳家人都提了出去。

吳遠明與假冒公安的金援朝與全愛國也被李宏義幾個真公安押著出了門。

穿著公安制服的鄭雪松幾人一亮相,比方明傑這個社長更管用。

因為很多人不認識方明傑,但卻認識鄭雪松這幾名公安身上衣服代表著什麽。

群眾們靜靜地看著幾名公安與公安押著的吳遠明三人。

“同志們,我是公社社長方明傑,審查假公安與吳遠明罪行由縣公安局負責,我們公社沒有審判權,我們今天執行的是對吳家一群人知法犯法圍堵公安的事件,現在我宣布,對吳家人的批判正式開始,大家有誰受到吳家人欺負的都可以暢所欲言。”

方明傑代表公社把態度表達出來。

同時也有著要求,“同志們,時間有限,天氣太冷,一個案例只能說一次,不能重覆,但大家放心,你們可以在今天之後向公社遞交你們受吳家迫害的事,我們公社都會受理,也會根據大家提供的材料對這些吳姓人做出處理與處置。”

“同志們,大家放心大膽的說,一切都有公社社長方明傑同志給大家做主。”周經國也站出來表態,同時也是告知大家他不挑刺報覆。

早就知道該說什麽的人立刻跳出來對吳家人進行批判。

一人說完立刻站出另一人,每一人都只說自身被吳家人欺負的事,沒有牽扯政治,也沒有牽扯黨派,只有自己的苦,自己的難。

完全合乎秦清曼他們之前的預判。

同時一個案例只能當眾說一次的方法也大大減少了重覆案例占用時間,不到半個小時,就在所有人腿腳都站麻木的時候,批判大會結束了。

期間因為很多案件引起共鳴,無數雪團砸向了吳家人。

要不是被靠山屯的眾人阻攔,吳家人就不僅僅只是被砸得鼻青臉腫,說不定能砸到頭破血流。

人群裏,萬家一家人也嚇得戰戰兢兢,狐假虎威的時候他們也沒少像吳家人這樣欺負周邊的人,說起來,他們的靠山倒了,他們再不夾著尾巴做人,真有可能會步入吳家人的後塵。

萬家人驚恐地看著周圍,然後偷偷的溜走了。

再不走他們擔心激動的人群想起他們的不是人也收拾他們。

一通激昂憤怒的批判下來,天色漸晚。

方明傑立刻特事特辦地宣布,“鑒於吳家人犯下的組織紀律錯誤太多,人今天先由農場組織人員看守,明天公社民兵隊長江元魁同志會帶領民兵來把犯過錯誤的吳家人送往勞改農場進行思想再教育。”

“社長,社長,我錯了,求你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方明傑的宣布一出,可以說是決定了吳家人今後的命運,別看勞改農場也有農場兩個字,但性質完全不同,進入勞改農場的人可沒什麽人身自由。

不僅自由受限,待遇那也是天地之別。

“社長,社長同志,求你高擡貴手放過我們,我們真的知道錯了,不是我們真的想妨礙公安執法,是吳榮他逼我們的,是他逼我們去的。”

無數吳家人痛哭流涕地後悔。

秦清曼靜靜地看著這些人表演,然後問了一句話,“你們犯錯欺負人的時候也是吳遠明他們一家人逼你們的嗎?你們得到利益與好處的時候也是別人逼你們的?”

剛剛還熱鬧無比的悔過頓時銷聲匿跡。

路是自己走出來的,出了事怪任何人都沒有用,自己做的孽,自己品嘗。

“江元魁同志,你留下帶領農場的人員監守吳家人,我回去馬上走程序,明天天一亮就派同志帶民兵來協助你把吳家犯事的人押去勞改農場。”方明傑叮囑江元魁這個公社民兵隊長。

今天他們來得匆忙,沒法召集民兵一起來。

“明傑同志,你放心,我一定會監守好所有犯下過錯事的吳家人。”江元魁鄭重向方明傑保證。

“元魁同志,辛苦了。”

方明傑與江元魁握手。

“方明傑同志,這是我方參與批判大會的材料,我們都簽了字,符合程序流程,現在交給你方存檔。”鄭雪松把一份簽過字的文件交付方明傑。

“雪松同志,辛苦你了。”方明傑跟鄭雪松握手。

“明傑同志,天色不早,我們這還有罪犯需要押解回去受審。”鄭雪松說這話的時候看了一眼金援朝、全愛國,這兩人身上穿的衣服,頭上戴的帽子跟他們非常相似,這些都是罪證。

“雪松同志,需要人員護送嗎?”

方明傑看著三個罪犯,又看了看連鄭雪松在內只有四人的公安隊伍。

鄭雪松有點猶豫了。

他們就開了一輛吉普車來,原計劃是打算借用農場拖拉機押送的,結果現在天色太晚,拖拉機要去了縣城趕回來估計就晚上八九點,大晚上雪地裏開車,他可不放心。

如果不借用農場拖拉機,他們吉普車根本就坐不下七個人,甚至還有一具屍體。

這可有點難辦。

請公社同志幫忙吧,方明傑他們都是騎自行來的,對於押解也幫不上忙。

“滴——”

就在此時,一道響亮的喇叭聲響起,然後人們看到一輛吉普車飛速開向他們。

“是姐夫!”

楚楚坐在包勝利的懷裏興奮地大喊一聲。

秦清曼立刻看了過去,吉普車離得有點距離,憑她5.2的視力居然沒看清楚開車的人,“你怎麽知道是阿淩?”她有點懷疑楚楚是亂喊。

“我認得姐夫的車,這車就是姐夫的車。”

楚楚一臉的自信。

秦清曼:……小孩太自信,她有點不好意思。

結果證明小孩的第六感非常正確,隨著吉普車靠近,秦清曼看清楚了駕駛室裏的人。

她不僅看清楚了衛淩的臉,還看清楚了衛淩的表情。

冷,比外面的積雪還要冷。

秦清曼知道衛淩生氣了,而且是非常生氣。

“清曼。”吉普車一路暢通無阻開到秦清曼面前停了下來,然後衛淩一身淩寒氣息下車抱住了秦清曼。

抱得很緊,緊到想把秦清曼揉進自己的血肉裏。

衛淩在師部收到秦清曼在紅旗農場遇險的消息立刻就請示師長帶兵趕來。

吉普車開得開,比卡車早一分鐘進入農場。

衛淩剛抱著秦清曼還沒一分鐘,幾輛卡車依次開進了農場,車一停,車廂裏立刻跳下全副武裝的軍人,每位軍人手裏都拿著槍。

方明傑與農場方面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

“阿……阿淩。”這會秦清曼看到這麽多軍人也回神了,回神的她趕緊在衛淩的耳邊輕聲提醒。

“嗯。”

衛淩放開秦清曼,神色自然地轉身面對所有人。

“我是XXX師部一團團長衛淩,奉上級命令前來押解犯人金援朝,全愛國。”衛淩見過方明傑,也見過鄭雪松,對兩人敬了一個軍禮,這時這個軍禮代表的可不是下級面見上級的軍禮,而是正常的基本禮。

“衛淩同志你好,有文件嗎?”

鄭雪松向衛淩還禮,他本就是部隊退伍下來的,對部隊有著天然的親近感,也知道辦事流程。

“有。”

衛淩對剛抱著文件夾下車的小石招手。

小石小跑過來,從文件袋裏掏出一份文件遞給鄭雪松。

鄭雪松先仔細檢查上面的印章才看內容,看清楚內容立刻把文件還給衛淩,同時對押著金援朝幾人的李宏義說道:“把人犯交接給衛淩同志。”

“是。”

鄭雪松是大隊長,李宏義幾名公安無條件服從。

同時也知道不能過問,人犯牽扯到軍方,那就是機密。

“方明傑同志,吳家的所有親屬都需要押送到勞改農場看管起來,他們現在由我方接手。”衛淩對方明傑說完這番話後接過小石遞來的另一份文件遞給方明傑。

方明傑看完文件後立刻點頭同意。

“馬武,帶人去把吳家的所有人都押上卡車,再帶人去搜查吳家所有人的家。”衛淩直接下了命令。

“是,團長。”

馬武立刻帶著士兵把所有蒙頭轉向的吳家人全部押上了卡車,同時親自帶人去搜查這些吳家人的家。

吳家人多,家也多,不可能短時間內就清點完畢。

“衛淩同志,你看我們是不是可以先離開了。”鄭雪松交接了犯人,也不用再押解犯人,車裏完全夠坐四人,就算多具屍體也沒問題。

“雪松同志,辛苦你們了。”

衛淩跟鄭雪松握手,同時有感謝鄭雪松之前維護秦清曼的意思。

“職責所在。”

鄭雪松跟衛淩客氣了幾句就帶著隊員,帶著吳衛民的屍體上車離去。

公安走了,方明傑他們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

也紛紛跟衛淩告辭。

衛淩跟方明傑等人握手後送人離開。

最後是秦清曼與靠山屯的人,鄭安國拍了拍衛淩的肩膀,對秦清曼說道:“我們在門口等你。”衛淩是來辦事的,肯定不能送秦清曼回去,所有最後肯定是秦清曼姐弟跟著靠山屯的大部隊回家。

“鄭書記,謝謝。”

衛淩除了感謝鄭安國維護秦清曼的情誼,還感謝對方送來的信,讓師部抓到了一直隱藏起來的人。

“別叫書記,跟清曼丫頭一樣,叫叔。”

鄭安國笑著瞪了衛淩一眼。

“叔。”衛淩真心實意叫鄭安國一聲叔。

一個公社副書記能為一名普通村民出面打架就已經證明了鄭安國的人品。

鄭安國看著衛淩滿意地笑了,然後帶著靠山屯的人走向農場大門。

“媳婦,回家早點休息,我辦完事就回家。”

衛淩有千言萬語要跟秦清曼說,但最終只化作了這麽一句。

“嗯。”秦清曼看向衛淩的目光裏是無數的柔情。

“姐夫。”楚楚把小臉湊過來。

衛淩看著楚楚臉上的傷憐惜地摸了摸,誇獎道:“姐夫為你自豪。”

小孩立刻笑得燦爛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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